期待岭上拨云时

● 游磊

【资料图】

01

通常情形下，人们起身到一个地方，会伴有一定的目的性。

辛丑初秋的这次豫西之行，与我而言，概莫如此。

人未到达，内心深处却早已对这个“四河三山两道川，九山半水半分田”，并在八百里伏牛山的护佑下，曾有鸾鸟群栖之地，萌发出几多好奇与探密的乐趣。

驱车一路西行，不见白云飘于头顶，仅见绿树绕于四周，下高速沿山路蜿蜒入村时，散落在山岭谷溪间的民居已时隐时现眼帘中。

我庆幸，这又是一次挣脱了城市钢筋混泥土的禁锢，行将寄情于山水间的漫游，或许，在这个过程中就能从身边错落的境域中，找寻些许诠释不同地域文化脉络的符号。

就这样漫无边际地思索着，一个极富诗意的豫西山村——拨云岭已至眼前。

越是走近这里，身融其中时，那近观岭上拨云见日其壮观场景的期盼就表现的愈加强烈。

或许是上天在考验着我们这群行人的耐性，自打入住此村尔后的几天里，周围的山岭却一直被乌云蒙罩着，淅淅沥沥的秋雨似乎也在“附和”着下个不停，天气放晴的迹象也已完全隐身于氤氲的阴云之后。

岭上何时拨云见日，倒显得极不明朗了……

02

待静下心来细想，人到别处只要用心打量四周的一切，也可能会有不同收获。

通过和村中的一老者聊天得知，这个村子还是河南所公布的传统村落。村子虽然不大，然所拥有的历史却很悠久。

早在北宋时期，这里就有居民散居于此；明末战乱年间，周围百姓为逃避兵灾上山建了寨子，村子才渐具规模。

时间倒推七十余年，日寇的铁蹄践踏着中原大好河山，黎民百姓正煎熬在水深火热之中。一天，寂静的大山里忽然来了几位穿长衫的读书人，他们在一路虫鸣鸟语的引领下，向着远方白云聚集处缓缓而行。

待到登上可揽众山渺小的山岭时，聚集的云朵已被山风吹散，万里碧空如洗，脚下山川明净，远处山岭间竟有炊烟升起。

谁能想象到，在这豫西的大山里，竟还有桃花源般的村庄出现。

原来，这是几位河南大学的教书人，他们为躲避连天战火，辗转来这里办学兴教。

随后的年月里，老师们时常带领着学生们在这里夜观星象，昼习文史，闲暇时登高望远，吟诗作赋，诵神州大好河山，抒满腔忧国之情。

一时间，岭上岭下，文脉兴盛，声名远播。这样的景象，一直延续了七年。

一日，雨霁天晴，山岭间白雾弥漫，云海如涛。少顷，红日冉冉升起，岭上云霞结彩，瑰如仙境。待到云开雾散之后，极目远眺，但见山川如画，美不胜收。见此情景，常怀忧国之思的师生们顿觉心潮难平，仿佛拨云见日，看到了抗战胜利的曙光。拨云岭之名遂流传于今。

03

抗战末期，日寇在穷途末路之时突袭了山下的古镇。河南大学的师生们不得已也只好辗转他处再没有回来。从此，山乡重新落入寂静，这一静就是好多载。

一年又一年，山外经历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山里却依旧是贫苦如往昔。全村百余户人家，散落在大约五平方公里的丘陵之中，地虽广，却贫瘠，温饱不易，走不出大山的人们只好望山兴叹。贫穷叠着贫穷，看不到希望的人，能走的都外出打工了，恋家守土的村民已少至甚少……

如果说昔日的拨云岭是守着青山要饭吃，而今的他们终于盼来了拨云见日的好光景。

新时代的当下，在党的富民政策引领下，拨云岭村采取“合作社+农户”的方式，变种庄稼为种经济作物，大力发展核桃、油用牡丹和樱桃的种植，并依托山村资源优势，引进“岭上人家”旅游，让整个村子朝生态旅游、观光农业的方向发展，进一步拓宽增收渠道，彻底摘掉了贫困的帽子。

过去，贫困折断了拨云岭人希望的翅膀；今天，生活一旦有了奔头，日子也就有了诗意。

这里的农民好像是有着自己人生哲学的田间诗人，一家家民居都有着极雅致的名字。里面的设施早已和现代接轨，只是静候着游人的流连驻足。

登上山岭向下瞭望，绿树掩映农舍，别致的民宿点缀山间，俨然一幅农村山水风光图。

付出了辛劳，熬过了贫寒，今天的拨云岭人，既提前实现了脱贫致富的愿望，又为城里人创造了一个休闲度假的好去处。

拨云岭，一个诗意的山村。

拨云岭人，把岁月连同诗意一起种在了大山里，用执着浇灌着希望，用奋斗书写着美好。

山风吹老了一辈又一辈山里人，吹不老的是这里一辈又一辈的拨云岭人那愈来愈好、充满无限魅力的愿景。

04

此次行将结束时，猛然间，我才感知，自我狭隘的认知竟如此之浅薄。其实，我和同行的文学爱好者天天都处在“拨云见日”的氛围中；那一个又一个享誉国内文坛的著名大家轮换着在奔流文学作家研修课堂上，用其聪颖的智慧，挥舞着一双双有力的大手，在文学创作的天空中，不正在尽力拨去笼罩我们心头之上那片片“阴云”吗！

此刻，上苍也已不在考验我们的耐心，六天不见的太阳终于喷发而出，金灿灿的光辉拨开岭上层层云雾，映照岭间。

远望拨云岭上那拨拨与蓝天相伴的白云，细碎而洁白，映衬着岭上岭下的青山绿水，犹若一幅绝好的水墨丹青。

我在想，已完全摆脱昔日贫困之扰的拨云岭人，哪里还有什么缕缕愁云；在瞧瞧同行的文朋诗友那欣喜的面庞所流露出的愉悦，宛若散落岭间柿子树上那颗颗金黄色的柿子般，愈发显得红晕而透亮。

（此文已刊发《中国旅游报》）

作者简介

游磊，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常务副秘书长，《奔流》文学副主编。文学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中国文化报》《中国旅游报》《中国作家》《北京文学》《天津文学》《山东文学》《散文》《散文选刊》《西部散文选刊》等报刊。有多篇散文及短篇报告文学获全国性文学大奖。